（文/肖云儒）昨天下午快到萨拉热窝时，好几辆车在车台里惊呼，看，房子墙上有弹孔！可不，小的如鸡蛋大，大约是机枪扫过去的；大的有碗口大，应该是迫击炮弹留下的。大家急切地拍照。但后面有弹孔的房子络绎出现，也就拍不胜拍了。 　　这是10年前波黑战争留下的烙印。有的整幢房子放弃了，成了路边的一座废楼，有的还住着人，也没有再加修饰，就那样过着以弹孔装饰墙面的家常日子。 　　波黑全称为波斯尼亚-黑塞哥维亚，最近一百年之内经历过三次战争的洗劫。1914年6月28日，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加夫里洛·普林西普在萨拉热窝暗杀了奥地利皇储弗朗茨·斐迪南大公和他的妻子索菲·霍泰克，成为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。二战时，先是在1941年遭到希特勒德国的轰炸，后又在1943年、1944年惨遭盟军轰炸。在中国极为知名的电影《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》，就表现的是这个时期的战斗。至于波黑战争，看起来是一场地域民族战争，由于隐约有大国博弈的背景，也打得十分惨烈。 　　第二天，我们去城里参观，便看了瓦尔特当年战斗过的那座塔。导游还特意让我们来到一个情景创意雕塑前：街边一块空地的石板上，有一组密集的弹坑被染成了血色。极象一束随意画在地上的玫瑰花，当地人称为“血玫瑰”。 　　频繁的战争影响了波黑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。这一点，我们由克罗地亚一进入波黑就有感觉。较之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，波黑这边的村落明显的简易，街巷明显的杂乱，而且好几次有工业2.0时代的那种带着一排大烟筒的工厂，从地平线上迎面扑过来。浓黑的烟就那样肆无忌惮地污染着蓝天绿林。 　　频繁的战争也激化了不同宗教信仰的对立。波黑一国之中居住着塞尔维亚，克罗地亚和穆斯林三种民族和信仰的人，但同城不同区。在城中心一条街道的上划着一道黑线，一边称西方，是塞族社区，一边称东方，是穆克族社区，看来隔阂远没有完全消弥。但我确信文化隔膜终究会激发和促进文化融汇的需求而被消解，尽管这需要一个过程。
　　
　　战争的实质其实大多是政治利益的纷争。在多民族混居的地区则常常表现为不同宗教信仰的冲突。但最后的结果，不都是老百姓受难，遭殃吗？我们千万不能被民众生存利益之外的其他因素绑架才好。 　　所幸这座美丽的城市到处都有鸽群。在城市标志性广场上空，鸽群回旋，鸽哨回响。许多当地人带着食品来喂鸽子。他们一来，鸽群就像见了老朋友，扑愣愣飞过来啄食。有的干脆亲暱地站在人的肩上、手上。那种人鸟相酬对的景象令人不由感嘅顿生。
　　
　　而不同信仰的人和不同宗教的教堂，清真寺、东正教堂，天主教堂，目前也和谐地居于一城，共同营构着温馨的生活。 　　城内有座战争博物馆。多次战祸的破坏性后果和老百姓在战争中挣扎的状态，在战争博物馆中永远被陈列着。这表明波黑人民反战意识的自觉，令人心头一亮。
　　
　　我在塞城街头的一处长明的焰火前，在诱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拉丁桥前，向一男一女两位波黒公民分别赠送了两幅中国书法“和”字，以呼吁和平。下面题款的小字，一幅为“和平、和谐、和惠、和宁”，一幅为“和乃中华君子之风”。前者是对整个社会和谐之风的祈福，后者是对个人以和风养心修身的祝愿。 　　在电视记者采访时，我说，来到萨拉热窝，深感“和平”这两个字格外的可贵，深感人类应该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，让我们的星球能够在和平的大环境下得到大发展。
　　
　　请永远保留弹孔，让它们在这块战火烧焦的土地上，永远像眼睛那样警惕地睁着。
　　
　　请永远爱护这里的鸽群，永远爱护鸽群所象征的和平精神。
　　
　　请永远尊重各民族宗教信仰与生活方式，永远保存战争博物馆作为反战的历史证据。
　　
　　我的这些祈愿，似乎很快得到了回应。电视记者在街头随机采访了一位德裔女士，那位女士说，她丈夫是波黑人，她感到这里很安全，人很友善，所以在塞城定居。
　　
　　中午出塞城，驶向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。离城不久车队爬上1380米的狄那拉山，竟然大雪封山，松和衫树从雪雾中挺出自己刚强的身驱。山上，每家每户的草场都用木栅栏隔开，但厚雪又将那些分割的草场连成了白皑皑的一片。牧羊犬见开过来这么多汽车，兴奋不已，跑前跑后地欢叫着。羊抬起头探询地看看车队，似乎在询问：客来何方？只有牛依然与世无争地埋头吃它的草。
　　
　　这场早来的雪，令人兴奋不已，我们停车路边，全团欢呼着与国旗合影。我也来了劲，将汉中仙毫的那个“仙”字裹在身上拍了一张“仙人照”。想不到天热时从西安出发，一月内竟然走进了大雪天，可不真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吆。（2017年10月7日萨拉勒窝至贝尔格莱德，进关受阻，乃成此文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