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张娜
我的家乡陕西清涧是著名的革命老区。相传，北宋名将种世衡决定在宽州筑一座城，却为找不到水源而苦恼，凿地深达一百五十尺仍不见水源，工人们个个摇头拱手地说：“这地方不可能掘出泉水来，全是石头。”可是，如果连水都找不到的话，那么筑城就成了空谈，种世衡不甘就此放弃，他撂出“越过这层石块，如果再挖不到泉水，你每挖一畚箕泥沙，我赔你一锭金。”的狠话。有钱能使鬼推磨，工人们攒足精神奋力挖掘。终于，越过石层深处，汩汩泉水涌出，朝廷因此将这座城命名为“清涧城”。
家乡清涧县地处黄土高原腹地，是美丽的红枣之乡、粉条之乡、石板之乡和道情之乡。家乡的“九里山”正是这红枣、石板的孕育地，在民间有着“九里山上传说多，九里山下瓜果香。九里山前美景收，九里山后通神州。”的童谣。陡峭的九里山用丰厚的物华天宝，烟云清气，一草一木供养着勤劳的家乡人，关于九里山的传说也在世间流传。
九里山是西包线210国道上的名山，古称官厅山，民间称官山，其位居南北交通要道。山高岭叠，地势险峻，九里山主峰海拔1247米，山顶至今保留着当地人称“印台”的高台，是九里山的至高点，也是最显眼的地方。
陡峭的九里山，俊秀挺拔，从远处看，每一个山头既相连又独立，山连山，沟挨沟，羊肠小道无尽头。站在山顶远眺，方圆美景尽收眼底，果园、一片片长势喜人的庄稼，吸引着我们的视线。山下那条长长的小河时隐时现，河水清得像一块透明玻璃，一眼能望到底。
每次踏上这座山，以往情景不禁浮现。小时候，我们经常三五成群去九里山游玩，漫步山野田间，嬉戏打闹。每到暑假与小伙伴们一起上山，整座大山宛如一块绿色的地毯，绿格茵茵的，任我们挖野菜、摘野杏、拾柴火、打酸枣。九里山是座中草药宝库，仅常见中草药就有柴胡根、扁豆根、甘草根、车前草、蒲公英等等。
这里不仅山高景美、风光旖旎，最主要的是山上充满黄土高原壮阔的自然风貌。山上还有一座古老且规模宏大的佛教寺院，寺院气势磅礴，神像金身端庄而坐，色彩艳丽，栩栩如生，气魄祥和浩荡。一年两度的大型庙会时，引得香客云集，烧香祈福朝拜，千百年来久盛不衰。家乡还流传着一段警示人们尽忠行孝的传说故事，故事发生在九里山上：据传从前有个叫韩信的放羊娃，靠放羊与老母亲相依为命。一天他躺在山坡上闭目养神，忽听得有人对话，原来是两个歇脚的道人评说此地是风水宝地，其中一个道人说：“如果此人能把自己的亲生母亲活埋，将来必定成就一番霸业……”随后放羊娃挖土刨坑，准备把母亲葬于此地，他再也不想过苦日子了。韩信就这样把老母活埋，以换取自己飞黄腾达，也许是老天也看不过这事，韩信最终也没能成就霸业。
“韩信活埋母亲”的传说世代相传，它提醒人们投机取巧的把戏是靠不住的，改变命运要靠勤劳的双手，只要勤恳耐劳，苦日子也能开出花。九里山就像一位仁慈的长者，向每一个劳动者敞开胸怀，向我们奉献它蕴藏的物华天宝。比如山顶那片茂密的槐树林，是我们生活的天然资源库，小时候家里做饭烧的是柴火，所以为了帮助父母，就去山上的槐树林砍柴拾树枝，树林里枝繁叶茂，遮天蔽日，阴森森的，一个人根本不敢进去，现在早已被砍伐为田地。所以每次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，你争我抢地挑最好的干树枝，时常被槐刺扎破手指，疼得直咧嘴。往家里背时也经常汗流浃背，压得直不起腰来，胳膊上或者是肩、背上被绳子勒得发红。当得到父母的夸赞时，也就不觉得辛苦了。这样的场景，生活在陕北的人都不陌生。
还有随处可见的林木和果树，枣树、梨树、苹果树等应有尽有，自然果实是我们采撷的目标。尤其是九里山林场那片品种繁多、种类齐全的梨树，每当伙伴们路过时，总要摘几个大吃一通，记得一次蒙蒙细雨中，几个小伙伴刚摘得几个梨，就被管理员发现，一声吼叫，吓得我们四处逃窜，一个伙伴不小心惊动了草丛里蜜蜂的巢穴，当时就被蜜蜂蛰得冒起几个包，哭得稀里哗啦，想起这些琐事，就觉得好笑，我们咋那么贪嘴呢。现在，这些梨树都如耄耋老人，还在原地，有的早已枯死被砍掉，根本没人管理。但是，父亲现在种植的一片苹果树倒是枝繁叶茂，昂首挺胸镇守这座山头。
这松软、厚重的土地适合果树生长，父亲大概种植五六十亩的苹果园，足有成千棵苹果树黑压压的占据了九里山的一头。如今果树都已挂果盈利，每到秋天丰收季节，都会迎来四面八方的客人前来采摘和观光。父亲是一个质朴、善良、勤劳本分的人，平时话不多，但是说话一言九鼎，做事干脆利落。当果园里有活，需要帮忙时，邻居都义不容辞，哪怕是放下手中的活也要到场。这大概就是乡里乡亲都认准他人品的缘故。在这片果园里父亲投入了太多的时间、心血和汗水，他就像这座山一样伟岸，任劳任怨。每次回家我都要跟着上山，体力却跟不上，直叫苦叫累，父亲笑着说：“你从小就吃不了苦，不如你姐和你妹干活麻利……”他的话意味深长、时常萦绕耳畔。
故乡九里山，每当踏上这片热土，呼吸着家乡新鲜的空气，内心就无比激动，因为这里承载着我们的喜怒哀乐，寄托着游子们的思乡之情，更是人们的精神支柱。
本组稿件来源于《视界观》杂志下半月刊总第100期“视界博览”，《视界观》杂志第100期于2021年11月出版。
